
李白五古《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》读记
(小河西)
此诗作于开元十八至二十年(730-732),时李白客长安,居终南山。斛斯:复姓。(《通志-氏族略》:“代北复姓有斛斯氏。”)斛斯山人:或与杜甫诗中斛斯融有关。【杜甫有《闻斛斯六官未归》及《过故斛斯校书庄二首》,其中后诗原注:“老儒艰难时,病于庸蜀,叹其没后,方授一官。”杜甫《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》中原注:“斛斯融,吾酒徒。”】
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(李白)
暮从碧山下,山月随人归。却顾所来径,苍苍横翠微。
相携及田家,童稚开荆扉。绿竹入幽径,青萝拂行衣。
欢言得所憩,美酒聊共挥。长歌吟松风,曲尽河星稀。
我醉君复乐,陶然共忘机。
【注释】苍:本指草的深绿色。《说文》:“苍,草色也。”《蒹葭》(诗经):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”《祠洛水歌》(秦):“洛阳之水,其色苍苍。“《拟古九首》(晋-陶潜):“苍苍谷中树,冬夏常如兹。”苍苍:也作苍茫无际。《淮南子-俶真训》:“浑浑苍苍,纯朴未散。”
翠微:青翠掩映的山腰幽深处;泛指青山。《尔雅-释山》:“未及上,翠微。”《太平山铭》(晋-孙绰):“悬栋翠微,飞宇云际。”
青萝:松萝。一种攀生在石崖、松柏或墙上的植物。《江上之山赋》(梁-江淹):“挂青萝兮万仞,竖丹石兮百重。”
憩(qì):《尔雅》:“憩,息也。”《甘棠》(诗经):“召伯所憩。”挥:举杯。《还旧居》(晋-陶潜):“拨置且莫念,一觞聊可挥。”《赠张徐州谡》(梁-范云):“恨不具鸡黍,得与故人挥。”
松风:松林之凤;古乐府琴曲《风入松》。《南史-隐逸传下-陶弘景》:“特爱松风,庭院皆植松,每闻其响,欣然为乐。”《鸣皋歌送岑征君》(李白):“盘白石兮坐素月,琴《松风》兮寂万壑。”
陶然:欢乐貌。《时运》(晋-陶潜):“邈邈遐景,载欣载瞩。称心而言,人亦易足。挥兹一觞,陶然自乐。”《送区册序》(唐-韩愈):“与之翳嘉林,坐石矶,投竿而渔,陶然以乐。”
忘机:忘记机心。【《庄子-天运》:“吾闻之吾师:'有机械者必有机事,有机事者必有机心。’机心存于胸中,则纯白不备;纯白不备,则神生不定;神生不定者,道之所不载也。吾非不知,羞而不为也。’”】《都下送辛大之鄂》(唐-孟浩然):“未逢调鼎用,徒有济川心。予亦忘机者,田园在汉阴。”
【诗意串述】此诗首四句写下山所见。傍晚从终南山上走下,山月好像随着行人返归。回望下山走过的山间小路,暮色苍茫中满山青翠。接着四句写斛斯家所见。遇到斛斯山人相携来到其家,孩童打开柴门。走进竹林掩映的幽径,松萝的枝叶轻拂行人衣。末六句写在斛斯家所为所感。欢言笑谈中得到憩息之所,畅饮美酒频频举杯。放声高歌歌声飞入松林,歌罢已经夜深星稀。俺醉后君也开心地醉了(我快乐且醉,君复快乐且醉),欢乐中都已忘却心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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